soot烟

一些人来来去去,
一些人走走停停。


写作烟灰,读作喻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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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维】《变数》

        一旦你放弃了某种你原以为是根本的东西,你就会发现还可以放弃其他东西,以后又有许多其他东西可以放弃。

                              ——卡尔维诺


维鲁特接到来自军部的电话时,是上午七时二十一分,而他正在煮咖啡。

此时正是纪元3639年某个节日后的第二天。万人入梦。

咖啡是托人从皇城带来的,辗转了很多趟,上月才到他手里,中途耽搁近两年。或许是受过难,喝起来也就格外多一层厚度,沾唇即静心。

算算日子,他离开军部也已经两年有余。

或者说,是两年兼一个月零五天。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隔着电话线断断续续的给他念表彰。大部分是他的个人荣誉,偶尔夹杂一两个他人的名字。俱是昔日的下属,此时念来,却觉得十分陌生。

维鲁特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新兵。自己退役的时候,才刚刚参军。有个人还念叨了几次,说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居然还因此般小事哭了好几次鼻子。

念多了就有了印象,很浅的一层,浮在表面,刚好够他在七百多天之后借失真的通讯想起那个少年的脸。更多的埋在底下,一碰就牵扯出扣成环的是非对错。还有些无主的情绪,盘踞其上,卑微又顽固。

全是一个名字。


一想起他思绪就走的很远,所有规矩都成了摆设,欲碎不碎的立着,那边圈着个赛科尔。

言语横陈铺展,入耳而散,匀出一个个低哑字符,一勾唇,笑进他的眼里。


很难评定赛科尔的笑是何种模样,盖棺而论显得片面,细思却又次次不同。拆骨见肉,唯一的共性,大概是次次都挂着几分轻佻。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亦是起源于通讯。维鲁特端着听筒,那一头的上峰语调威严,不容置喙,告知他将会有新的室友来与他同住。念及当初因他少伯爵身份而特批的住所独居的承诺,还添了一句已得到伯爵的首肯。

末了,可有可无的补上一句,有意见吗?

维鲁特沉声答了一句没有,情绪掩盖得滴水不漏,克制又端严。

呼吸一顿,来自本能的对于所处环境异常的判断迫使他回过头,视线锁住房间里多出来的年轻男子。

赛科尔半颜埋在阴影里,眉骨清晰,眼尾上挑,末端含情。轮廓俊而锐,一种大刀阔斧的好看。

他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无声无息的笑了一下,眼睛盯上他,如鹰隼狩猎前的筹备。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而又胸有成竹。

“我是赛科尔。赛科尔-路普。”他说。

多情却是总无情,大抵是这样了。


多一个人的介入对生活的改变,由每一个细枝末节起,迅速蔓延,入侵生活的脊梁,从内到外,彻底的打乱了他的步调。

很难说这种改变表现在何处,它嵌进生活的每一到罅隙,堂而皇之的昭告着自身的存在。

他分割成均匀块状的时间被一种名叫赛科尔的粘合剂强行揉成了一团,连挣扎的力度都没有留给他。世说同一空间里的物体互为主体,那么赛科尔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成为他的主体,支配他的思维,与躯体。

从某种意义上说,维鲁特是守旧的人。他严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这或许是一种惰性,一种懦弱。服从于既定的生活轨迹,下意识的规避所有风险。

而赛科尔是他没能躲,也躲不过的。


纪元3629年,赛科尔正式入驻维鲁特的生活。

住所是军部直批的,靠近前线,两进式,三室两厅,条件良好。客房充足,然而新室友却有怪癖,把行李安置了,被褥抱到了客厅。

“做什么?”

“我睡这里。”

“为什么?”维鲁特眉心一皱。

“睡习惯了,”赛科尔笑得坦荡又配合,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没有富贵命,享不了福,省得不自在。”

他不再多说什么,越过他进了厨房,一个电话过去点了菜,然后捏着秒表煮牛奶——少伯爵身份金贵,不会做饭也是常事,等他拿着量筒一毫克一毫克的检验好配料用量,锅底也烧穿了。

等赛科尔收拾好进厨房时,看到的就是眉目清俊的军官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紧盯着秒表煮牛奶的样子。

秒表叮的一声响,他迅速关火,将小锅倾斜,牛奶尽数倒入一侧的骨瓷茶杯,一滴不落,精准的够到了杯沿上一条红色的刻度线——人体一日适宜饮用量。


——————

“请你离开。”维鲁特背对着他,脊背笔直,语调平稳。

赛科尔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他抱着他的腰,手掌安抚性的抚摸着他的背部。

他说,“得了吧,维鲁特,张开你,接纳我。心甘情愿的接纳我。”

维鲁特眼睛紧闭,用力抓握,手心却空芜。

他最终放弃了抵抗,妥协在这个人的体温里,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赛科尔低下头亲吻他的发旋,轻而虔诚,又有疼惜。


——————

在被拉开膝盖的那一瞬间,维鲁特清晰的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向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去了。离轨的失重感与虚无感令他恐慌并清醒,看到了起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具年轻躯体。属于男性的、赤裸而充满力道的,蓄势待发。

他猛的夹紧双腿,撑起身体试图退缩。然而赛科尔不允许他的退缩,他盯着他,抓住他的视线,认真而不容抗拒的进入了他。

维鲁特清醒的接纳了他,疼痛与爱欲交织着撕扯他的理智。他痛得蜷缩起身体,脚趾紧绷,腿部死死箍住那个把这一切发给他的男人,深切而不容回避的感知到自身的脆弱,和埋藏最底的欲望。

而在这种支配之下,他既定的生活全部偏离轨道,误入歧途。他为自己臆想出的未来——成家,娶妻,生子,抚养,退休,享受天伦之乐,这一切都尽数远去,成为泡影。

抵达顶峰时,他接受着赛科尔啃咬占有般的亲吻,并回以亲吻。明知是错,却没有悔意。

战乱人无根。他或许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归所而已,仅此而已,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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